後日談。
給美心,以及杜家。
給美心,以及杜家。
夏末,外頭的光隱隱約約照射進來。
廢棄的沙發上,一隻黑貓正窩在上頭睡覺,窗外頭的人聲、車聲斷斷續續傳進來,黑貓的耳朵偶爾擺動。
突然黑貓抬起頭,綠色的眼來回查看後,起身深深地伸懶腰,跳下沙發,一隻蒼白的小手摸摸牠的下巴。
黑貓向幽影撒嬌,蹭了透明的腳,在小手想摸牠時跑開來。
「淇淇~」
黑貓長長喵了聲作為回應,然後從廚房破裂的窗戶跳出去,踩著屋簷出外覓食。
穿著黃白小禮服的美心,坐在斑駁的沙發上,前方老舊的電視突兀地開啟,電視螢幕顯示著白花,無視本該斷電的情況。
鏡頭一轉,本來昏暗但還是有光照射進來的空間突然漆黑不已,只剩下老電視的白花花的白光微微照亮客廳。
「爸爸~」美心叫喚著沙發上的男子。
站到爸爸面前,美心揮著手,嘗試拉起對方的手卻穿了過去,碰不到對方。
美心扁嘴起來,看向客廳上的全家福,眼睛漸漸紅了。掌心抹去不存在的淚,到玄關打開門,看著走廊的盡頭,男子正看著布告欄。
「爸爸~!」美心叫喚著對方,對方轉身離去,消失在另一扇紅門中。
美心回到自己家,看著颱風夜的空間,外頭風雨交加的聲音不停傳進來,昏暗之中,拿著打火機試圖照亮周遭的男子走進美心的房間。
「爸爸~我在這~」美心在男子周遭打轉,男子充耳不聞。
美心嘗試抱他,手臂穿過身軀,轉眼間男子已經離開。
空間轉換,美心看著漆黑無比的房間。穿過門牆,外頭已是黃昏,黑貓淇淇正好從廚房破裂的窗戶跳進來,後腳搔著耳朵。
美心坐在供桌前,黑貓淇淇跳到供桌上,綠眼睛居高臨下看著美心,貓身擋住牆上脫落的觀音畫像。
「淇淇,為什麼爸爸都不理我呢?」美心問,黑貓舔著貓掌。
「爸爸以前都會向慈孤觀音磕頭祈求,如果我也照做的話是不是慈孤觀音可以救爸爸呢?」隨著外頭的太陽西下,美心的臉越來越暗,到最後看不清臉。
黑暗之中,家門外鄰居偶爾的進出聲透過牆壁傳進來。
「爸爸~?」美心穿過牆,欲尋找爸爸的身影。
●
他靜靜待在壇上,滿足現今已無任何信徒供奉的現況,空幽的空間裡只有他一個。
『淇淇,為什麼爸爸都不理我呢?』
也不只有他一個存在。
透過畫有他的畫像,看著貓的背影,聽著美心的疑問。
他看著美心已有多年,他總是安靜聽著美心的話語,聽著美心唱歌,這讓他想起以前也有一個女孩喜歡唱歌,他也喜歡聽對方唱歌。
美心想對他磕頭,這麼相信他嗎?這樣子的話美心算是自己的一個信徒吧?如果算上另一個空間的男子,那自己就還有兩個信仰者,雖然皆已往生。
從前總是有何老師幫他打理好一切,沒有對方以後,自己該怎麼幫美心呢?
●
美心玩著皮球,皮球拍打在地板的聲響似乎引起了他人的注目,其中一戶的住家打開房門,美心抱著皮球,看著滿臉疑惑的叔叔來回看著走廊。
『大半夜的,聽錯了吧。』叔叔碎念著,關上房門。
美心自覺做錯事了,她沒發覺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叔叔對不起。
走廊上的日光燈閃爍,美心抱著皮球往前丟,球碰到牆壁掉在地上,空間頓時轉換成陰暗。
「爸爸!」看著爸爸拿著打火機看著地上的皮球,美心開心地跑過去,但是爸爸跟以前一樣都沒有理她,美心佇立在走廊中,看著爸爸的背影淹沒在漆黑的盡頭。
貓叫聲吸引美心的注意力,頭上的日光燈重新開始閃爍,美心看著出現的黑貓淇淇,對方在一閃一閃的燈光下坐下身來,開始舔著自己的身體洗澡,美心伸出手摸摸牠。
「希望爸爸可以讓我養你,你可以跟我睡!」美心說。
「如果爸爸不許,那我們就拜託媽媽!」美心把備案都想好了。
媽媽……
許久不見媽媽,美心捂著胸難過起來,她好希望媽媽回來。
『喵。』喵叫聲吸引著美心,美心看著淇淇站在樓梯旁往上走,喵喵叫,適意跟著牠走。
「淇淇~等一下~」美心追上去,她一路跟著淇淇來到五樓緊鎖的房門外。
淇淇站在門外喵叫,不久後緊閉的鐵門被打開,裡頭的木門跟著開啟,美心站在門外看著裡面的紅光。
以前只有爸爸帶她上來時她才會跟著進來,每一次都是何老師來開門,所以何老師在裡面嗎?
「何阿姨?」美心詢問,回答她的只有身後門關閉的聲音,美心看了眼身後,繼續往裡頭走。
微弱的紅光中,她看到爸爸跪在慈孤觀音前,頭上綁著紅布,嘴裡不停呢喃著。
「爸爸~」美心叫喚對方。
爸爸回頭,下一秒身影消失在美心面前,美心困惑地看著神壇上的慈孤觀音相。
走近畫像,美心有樣學樣跟著爸爸跪坐在地上,拿起紅布蓋在眼睛上,有人幫她把眼布綁好。
美心低著頭靜靜坐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前方。
漸漸她看見前方有人,隨著她慢慢靠近對方,她逐漸看清對方的模樣。對方頭戴冠飾,長著角,四臂,其中一頭臂搧著扇子,身著薄紗,呈現自在坐,像是狐狸的眼直直地看著美心。
美心傻傻地看著眼前的慈孤觀音,末了坐起身來跑向對方。
「觀音娘娘!」美心大喊。
慈孤觀音用其中一隻捻著蓮花的手,小指抵在美心的小嘴上,漆黑的尖甲刺著細嫩的皮膚。
美心規矩地後退,手無措地想找地方擺,最後抓著裙子的下襬。
「慈孤觀音,希望您能救救我爸爸。」美心說出她的願望。
慈孤觀音先是閉上眼,在美心靜靜的等待中緩緩睜開。
『可。』
●
黑貓淇淇一如既往在沙發上貪睡著,外頭的人聲、車聲斷斷續續傳進來,黑貓的耳朵動了動,繼續窩著。
美心在一旁哼著歌:
傻傻的姑娘戴一朵花
等著他回來呀
小小的嘴
藏不住話
都唱成情歌呀
青山依舊
歲月如常
也不見她悲傷
黑貓聞聲抬頭,看著美心捂著臉哭泣,牠起身對著美心喵喵叫。
「淇淇……」美心擦著透明的淚,哀愁地看著黑貓。「我上哪找功德金給慈孤觀音呢?」
慈孤觀音說要救爸爸可以,必須有功德金。
美心想,爸爸都是把錢包在紅包裡,然後給何老師。她煩惱著自己得上哪去找錢,還有紅包袋?
「功德金要多少呢?」美心問。
『隨喜。』慈孤觀音說。
美心找著自己的存錢筒,裡面已經沒有錢了,她記得明明有好幾次,自己不買零食把錢存進去的,到底是誰偷了她的錢呢?
焦慮的美心在書桌前折著鬱金香,內心慢慢平靜下來,她抬起頭來,一瞬間房內充斥著綠意盎然,滿滿的黃色鬱金香開滿她的房間,她看著爸爸走進來。
就在她起身的剎那,房間恢復陰暗,只有雜亂與破舊。
捏著紙摺的鬱金香,美心想念爸爸,想念媽媽。
走出房門,到了客廳,現在的場景是她曾經孰悉的家。爸爸坐在沙發上等著吃飯,桌上鋪好的報紙上已經擺好了碗筷、湯還有魚,媽媽在廚房做菜的聲音陸續傳來客廳。
爸爸正全神貫注看著電視,美心看著電視上的自己,扁著嘴不是很開心,為什麼爸爸寧願看電視上的她,卻不肯看現在的自己?
「爸爸,不要再輪迴了好不好?」美心望著男子,拜託著。
男子蒙住眼作為回應。
美心坐在破爛的沙發上,不在乎上面發霉的黑點,眼睛看著手上的鬱金香。
●
慈孤觀音靜靜坐在神壇上,聞著蓮花香,看著另一個空間輪迴中的杜豐于,邪魅的眼泛起憐憫。
●
美心看著鄰居叔叔搬走了,她聽著叔叔搬家的原因,都更?我們的房子要被拆了嗎?
她跟著黑貓淇淇到了五樓,這一次她自己穿越鐵門進到房內,不受昏暗的室內影響,精準地走到慈孤觀音畫像前,望著破舊的供桌上的慈孤觀音後閉上眼。
過了一會,美心睜開眼來,神明燈已經亮起,周遭泛著血紅的光。
慈孤觀音在美心眼前呈現自在坐,美心雙手虔誠地捧著紙摺的鬱金香。
「慈孤觀音,這是我摺得最好的鬱金香花,您能不能收下,救救我爸爸?」
慈孤觀音拿起鬱金香花看了看,在美心充滿期望的眼神中,最終還是還給美心。
美心看著手上的鬱金香花,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憂傷充斥心頭,接著是難以言喻的憤怒,憤怒讓她的視線染紅。
好恨啊。
手上的鬱金香花被捏毀,美心本是可愛的臉蛋扭曲成凶相,她望著慈孤觀音,發出非孩童的吼聲。
「我爸爸每個月都包功德金給你,為什麼你不救他?」
「都是因為你,我們家才會越來越窮!爸爸媽媽才逼我唱歌!」
「都是因為你,媽媽才會離開我跟爸爸!」
「都是因為你,我才會死掉!」
周遭開始泛起黑氣,她好恨。
「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
美心拉扯掉慈孤觀音的頭冠,慈孤觀音的扇子、鈴鐸都被打掉,蓮花被捏碎。
「救救我爸爸!!!!」
然後美心看到滿是血跡的孩童。
美心害怕地鬆開手,神情轉回本來的樣子,小臉蛋上滿是焦慮,她不是故意傷害人的,她是好孩子,只是剛剛她真的好生氣,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與美心相仿的童言傳來。
男孩的腦袋破了洞,冒著血,身上好幾處傷痕,臉上滿是愧疚。
「對不起,打傷了你。」美心試圖呼呼男孩。
『沒事,這是我身前死掉的模樣。』男孩搖搖頭。
『我只是想幫忙。』男孩哀著臉,他是真心誠意想幫忙的,可是好像信徒的每一件事情只要與他牽扯上,都越來越糟糕。
『對不起,我只是想幫妳。』男孩捂著臉,他不喜歡讓別人看到他原本的模樣,何老師對於他的模樣抱以嫌棄,說他的模樣會嚇到人,要他只許用慈孤觀音的模樣示人。
美心看著與自己一樣的男孩子,伸出雙手要對方不要摀住臉。
「你叫什麼名字?」美心看著男孩,問。
男孩滿是血的臉上閃過去猶豫,末了下定決心,開口:
「我、我叫明翰。」
●
何老師聽著陸心的法師念著經文,不耐煩地等待著,幾個小時的時間對她來說簡直是度秒如年。
法師在空中比劃,許是到了尾聲,法師對著慈孤觀音的畫像點按了三次,何老師知道差不多了。
「何師姐,請。」法師擺了擺手。
何老師禮貌地笑了笑,點了三柱香,朝著慈孤觀音畫像三拜。
「恭迎慈孤觀音,渡世靈顯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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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淇淇看著女孩幫著男孩包紮,透明的小孩們就像在玩家家酒。
「明翰,你為什麼假扮成慈孤觀音呀?」美心邊幫明翰破了洞的腦袋綁好繃帶,一邊好奇地詢問。
「何老師說我可以當慈孤觀音,可以救世,是功德。」明翰的頭被繃帶纏繞,繃帶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像是包粽子一樣,美心發出笑聲。
明翰把繃帶抓開,美心這次乖乖地綁了幾圈就作罷。
「明翰,你可以救我爸爸嗎?」美心問。
明翰沉默,他看著另一個空間呆坐在電視機前的杜豐于。
對於男孩的沉默,美心扁了扁嘴,沒有責怪明翰。
黑貓淇淇打了哈欠,跳出窗戶,離開會議準備去找食物吃。
沒了慈孤觀音假象的明翰,解脫了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鎖,明白這個道理的他很感激美心,要不是美心幫他扯掉枷鎖,自己怕是永遠無法逃脫出去,所以他想盡一切辦法幫助美心。
「或許,這個方法可以救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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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天後,明翰回到佛堂,看著慈孤觀音。
慈孤觀音緩緩睜開眼,他頭戴冠飾,長有兩角,四臂,兩手拿著法器,兩手捻著蓮花印,邪魅的丹鳳眼望著明翰。
「美心,感覺怎麼樣?」
『嗯。』慈孤觀音觀察著自身,悲憫地看著明翰,擁有黑色尖甲的五指摸了摸明翰的頭,開口:『我這樣要如何幫他?』
慈孤觀音雌雄莫辨的聲音環繞著空間,說:『我用著這樣的姿態幫他,是害他。』
『杜豐于害了自己,害了家人,而慈孤觀音是造成他悲劇的原因之一,用這身姿態現身,加深他的執著,怕是讓他萬劫不復。』
慈孤觀音把頭冠摘下,放下法器。
「謝謝你的好意,明翰。」恢復原樣的美心對著明翰道謝。
「對不起,幫不上忙。」明翰愧疚。
「不會啦,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兩個人的力量大,我們一起想,如何讓我爸爸醒過來。」美心泛起樂觀的笑容。
不論花多久時間,她都會陪著爸爸的,她想。
●
杜豐于看著白花花的電視螢幕,站起身來拍打電視機,電視機沒有任何反應。
環繞著他的家,自從莉芳離開他以後,他的家就變得亂糟糟的,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連打掃家裡都不會。
黑暗的空間似乎還少了誰,對了,他的女兒,美心呢?
美心,他的心頭寶貝兒……
捂著心胸,胸口像是被人擠壓、被人插針,痛得他流淚。
作為父親,他是失敗的,認知到這點的杜豐于跪坐在地上痛哭。
美心、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
等到哭累了,嗓子啞了,杜豐于抬起頭,周遭依舊沒有變化,壞了的電視螢幕依舊微微用著慘白的白光照亮客廳。
看著月份,今天是十月七日,這個日子令他感到恐懼。
顫抖地起身,一步一步走進走廊,看著地上的血跡,杜豐于抹著臉,他退回客廳,他害怕。
來到家門,轉著手把卻怎麼都擰不開,敲門甚至踹門,家門聞風不動。
看著一旁的供桌,上面擺著空白的畫像,杜豐于不管供桌到底是拜誰,他跪坐在前,祈求著。
他沒日沒夜地祈求著。
現實是殘酷的,不知道多久了,周遭不因他的祈禱而有所變化,沒有任何人來救他,他依舊被困在這個家,壞掉的電視聲不停刺激著他的腦仁。
他呆坐在沙發上,除了客廳,他還可以去另一個地方,但是他不敢,他不願,他逃避。
太殘酷了,他無法再次面對。
「爸爸──」
忽然傳來的聲音讓杜豐于驚坐起來,那是美心的聲音!
聲音是從走廊那傳出來的,杜豐于想都沒想跑了過去,美心在呼喊他,美心還活著!
「美心!爸爸來了,你等等!」踩過血灘,杜豐于打開廁所的門,撲面而來的酒氣以及惡臭讓他扭曲起面容。
他跌坐在廁所門前,漆黑的浴室裡有他最不願面對的事實。
哭著搖頭,杜豐于不敢看浴缸,即使他的寶貝兒就在那。抓著頭,崩潰地撞著地板,喊著他女兒的名,無盡地說著對不起。
匍匐地逃走,爬過血灘,不顧自身的狼狽,杜豐于癱坐在客廳地板上,哭到沙啞,崩潰地什麼都不想。
漸漸地,杜豐于許是累了,沒了動靜。
電視機白花花的螢幕,在最後戛然而止,沒有人來救他。
當杜豐于醒來的時候,冷冰冰的地面凍得他發疼,坐起身來,屋子內的酒味、腥味,薰得他暈,回憶起自己都做了什麼後,他頹廢地坐在地上,在黑暗之中放空。
他,杜豐于,殺了自己心愛的女兒。
他,杜豐于,殺了……
回想起自己無數的輪迴,杜豐于苦笑出聲。
睜大眼,他醒了,不得不面對自身的罪孽。
坐起身來,打火機點亮周遭,回到浴室,深呼吸,打開電燈。
「美心?」預期中女兒的屍體並沒有在浴缸裡,杜豐于困惑地看著空蕩蕩的磁磚浴缸。美心呢?
菩薩啊,至少讓他好好安葬自己的女兒……
杜豐于苦著臉想起,他早就死了,被困在這裡,飽受愧疚折磨,而美心早就被帶走了,哪輪得到他為美心處理後世。
「對不起、對不起……」啞著聲音懺悔著。
菩薩啊,求求您讓我再跟美心見一面……
『喀啦』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響,跟鞋踩在地板發出咯啦、咯啦的聲音,杜豐于充耳不聞,直到視線裡出現了鮮紅的高跟鞋。
「杜豐于,你還要躺在地上到什麼時候。」好聽的女聲發出譴責。
杜豐于抬頭,看到他許久未見的妻子,鞏莉芳。
「莉芳……」
「沒用的男人,還要別人替你操心,起來了。」莉芳眉頭好看地皺起,打斷杜豐于的話,要對方快起來。
「衣服整理好,都皺了。」
「走了,出門了。」
莉芳碎念著,幫老公理好衣服,杜豐于傻傻地任她擺布。
「你還要待在家裡多久?」莉芳佇立在門外,不耐煩地叫著他。
杜豐于穿好鞋,出了家門,看了眼身後的紅色鐵門,再看回眼前的莉芳。
「鬧這麼多笑話,你倒是可以把自己的人生寫成劇本,說不定可以大賣。」
「這些年我也學了許多,本來想辦離婚,想想還是算了,唉,孽緣,當年鬼遮眼了才被你的才氣騙了。」
「莉芳……」妳有些不一樣?
莉芳回頭瞪他。
杜豐于準備吐出的話語吞回去。
莉芳好看的杏眼微微瞇起來,杜豐于低下頭,沉默不語換來妻子的哼聲。
「美心陪你待在這破公寓這麼久,終於熬到能把你帶走的時日了,你知道讓我等多久才終於能來接你們嗎?我就說當初不要買這裡,這公寓格局爛得要命,從客廳到臥房跟繞迷宮似的,你那被狗啃的腦袋還固執地不聽……」莉芳繼續碎念。
聽到關鍵字的杜豐于猛地抓住莉芳的肩膀,焦急地問美心在哪?
莉芳回應他一個巴掌。
「這麼多年不見,也不見你抱抱我,親親我,一點甜言蜜語也沒有,現在還把我抓疼了,杜豐于,你爛透了,再得寸進尺真的拿出離婚協議書我跟你講。」莉芳摸了摸剛剛被緊抓的肩。
杜豐于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臉頰,這時候才注意到莉芳身著美麗的旗袍,展現出姣好的身材,莉芳好漂亮。
「對不起……」杜豐于道歉。
「你做的事,你自己都清楚吧?」莉芳看著眼前可憐又可恨的男人,嘆了氣。
「自殺的人會不停輪迴懺悔生前的罪孽,一直到本該陽壽該盡之日。」莉芳牽起丈夫的手,一邊走一邊說。「杜豐于,你本可以活到九十五歲呢。」
「長命呀,好福氣,卻等得我跟美心好苦。」
杜豐于讓莉芳停下,在莉芳不悅的神情中,抱住對方。
「對不起,害了你一生。」杜豐于懺悔,他不奢求妻子的原諒,只心疼懷裡那麼嬌小的莉芳,那瘦小的肩膀上,當年扛了多少委屈。
「……你知道就好。」莉芳輕輕靠在丈夫的肩膀上。
兩人的溫存最終還是由莉芳主動結束,她輕輕推開杜豐于,看著憔悴的丈夫,哀嘆:「美心在電梯那等我們,她可等我們等太久了。」
「我先告訴你,之後你要下地獄的,你可別告訴美心這事。」莉芳愁著臉說。「我求王爺讓我來接你,不管怎麼說我們生前夫妻一場。」
「送行後我與你的緣分也差不多了。」莉芳的小嘴兒有些顫抖,杜豐于看出她在強忍。
杜豐于只能酸澀地感謝她,謝謝她還願意為這不成材的男人送行。
「好了,打起精神來,別讓美心等我們太久。」莉芳拭了眼角的淚水,要杜豐于打起精神來。
在長長的走道中,前方亮著明亮的電梯,電梯裡站著一個小女孩的身影。
杜豐于眼眶濕了,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寶貝兒。
隨著一步一步靠近,美心的樣子越來越清晰,寶貝女兒的臉上依舊如往常可愛,泛起笑容迎接他們。
「爸爸~媽媽~!」
杜豐于跑進電梯裡,跪下來抱緊女兒,感受著懷裡的真實。
「美心,爸爸錯了,對不起。」杜豐于道歉,不停道歉。
美心拍拍爸爸,她原諒爸爸,只要爸爸還能繼續陪著她就好。
「媽媽,謝謝妳來接我們了。」美心天真地說,當她還在苦惱如何救爸爸的時候,沒想到媽媽出現了!果然媽媽沒有拋棄他們。
莉芳和藹地微笑,摸摸美心的頭,親吻美心。
「我們的美心最可愛了,媽媽怎麼捨得拋下呢?」
門外有一雙眼看著一家人團聚,莉芳注意到了,看向電梯門外的一抹小人影。
「小弟弟,我們要走了,王爺說你媽媽在等你呢,還不快來?」莉芳對著外頭的小孩招手。
「好、好!」明翰跑進電梯裡。
隨著電梯門關上,漆黑的空間消散。
End
後記:
本來想分上中下寫完,想想還是算了,沒力氣寫了。
這是個女兒等爸爸輪迴結束後,媽媽去接女兒跟丈夫,因為丈夫要下地獄受懲罰,所以之後爸爸又要騙女兒自己出遠門的補完(
遊戲裡真正駭人的是神棍何老師,慈孤觀音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現身,反而像是何老師的斂財工具,所以腦補說不定慈孤觀音也是可憐的靈魂而已。
明翰就是遊戲前導裡新聞報導裡那個摔樓身亡的男孩,在杜爸買房前,明翰一家子是前住客,也是很慘的一家,媽媽被爸爸殺了餵魚......
本來想分上中下寫完,想想還是算了,沒力氣寫了。
這是個女兒等爸爸輪迴結束後,媽媽去接女兒跟丈夫,因為丈夫要下地獄受懲罰,所以之後爸爸又要騙女兒自己出遠門的補完(
遊戲裡真正駭人的是神棍何老師,慈孤觀音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現身,反而像是何老師的斂財工具,所以腦補說不定慈孤觀音也是可憐的靈魂而已。
明翰就是遊戲前導裡新聞報導裡那個摔樓身亡的男孩,在杜爸買房前,明翰一家子是前住客,也是很慘的一家,媽媽被爸爸殺了餵魚......